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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医大师潘敏求:治疗原发性肝癌经验

发布日期:2022-11-15 16:29:26 来源:本网 浏览次数:- 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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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敏求 国医大师(1941.10-)

  潘敏求,第四届国医大师,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我国中医肿瘤领域学术带头人之一,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和全国名老中医传承工作室指导老师。潘敏求致力于中医、中西结合治疗肝病及恶性肿瘤40余年,积累了丰富的临床和科研经验。现整理潘敏求治疗原发性肝癌的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介绍如下,以飨同仁。

  我国是原发性肝癌的高发区,发病年龄轻且病情进展快。由于原发性肝癌的恶性度高,病情进展快,早期即有肝内播散,就诊时往往已经进入中晚期,加之患者多合并有肝硬化,能获得手术治疗的病例仅15%~20%,半个世纪以来,肝癌的治疗方法虽然有了显著的进步,然而肝癌总体的相对5年生存率仍然较低。中医药在肝癌的临床和实验研究方面取得了较大的进展,已成为我国肝癌治疗的主要手段之一。

  病因病机

  古人云“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潘敏求认为:脾虚是肝癌发病的根本原因。由于先天不足、情志不调、饮食不节、过劳等因素,导致脾虚、肝气郁结;随着脾虚的发展,出现气虚血瘀;随着肝郁气滞的发展,出现气滞血瘀;同时病毒性肝炎、黄曲霉素、饮水污染等“毒”乘虚而入,瘀毒相合,发为本病。发病初期,正气始虚,瘀毒逐渐形成,此时多无明显症状,饮食、起居基本正常,不能触及明显肿块。发病中期,随着疾病的发展,作为病理产物的肿块(瘀毒)进而转化为病因作用于机体,正气虚损加剧,使瘀毒又进一步发展,从而形成恶性循环,肿块逐渐增大,饮食、起居受到影响。发病晚期,瘀毒强盛,正气虚衰,即正衰邪盛,肿块进行性增大,出现黄疸、腹水、恶病质,或有远处转移,饮食、起居受到严重影响。虚瘀毒始终并存,互为因果,相互影响,恶性循环,贯穿肝癌全病程。可见虚瘀毒是肝癌的基本病因病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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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则治法

  潘敏求对中晚期肝癌患者主要采用“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法”,并多次进行临床及实验研究,证实其效果显著。如潘敏求等在1979~1984年以此法治疗中晚期肝癌患者60例,与全身化疗、放疗治疗的52例(均为Ⅱ期单纯型)作对照观察,结果治后中药组(60例)1、2、3、4、5年生存率分别为20.0%、6.6%、5.0%、5.0%、3.0%;放疗组(24例)治疗后1年生存率8.3%,无生存2年者;化疗组(28例)无生存1年者。该治法延长肝癌患者生存期的作用明显优于放、化疗组,从临床研究的角度证实了该治则的有效性。

  同时潘敏求等对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法等法则进行了实验研究,观察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法(A法),健脾理气法(B法),化瘀软坚法(C法),清热解毒法(D法)4种法则,对小鼠肝癌实体瘤的抑瘤率和生命延长率,结果4法抑瘤率分别为48.4%、6.9%、34.6%、16.0%,生命延长率分别为69.5%、20.0%、44.2%、50.5%。说明本法综合运用兼顾了肝癌邪毒(瘀毒)和正虚(脾虚)两个方面,更切合肝癌的病因病机,忽视肝癌病机本质的任何方面对疗效均有明显影响。且4法合理运用既有显著的抗肿瘤作用,又能明显增强机体免疫功能,有诱生干扰素作用,从实验研究角度证实了该治则机制的合理性。

  临床用药

  基本方

  肝复方是潘敏求治疗肝癌的基本方,是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治法的具体运用。肝复方的基本药物组成:党参、醋鳖甲、蚤休、黄芪、白术、土鳖虫、大黄、桃仁、半枝莲、茯苓、柴胡、香附、陈皮、三七、生牡蛎、全蝎、甘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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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参

  党参健脾益气、生津养血,《本草正义》载:“党参力能补脾养胃,润肺生津,健运中气,本与人参不甚相远。其尤可贵者,则健脾运而不燥,滋胃阴而不湿,润肺而不犯寒凉,养血而不偏滋腻,鼓舞清阳,振动中气而无刚燥之弊。”醋鳖甲化瘀软坚散结,《神农本草经》载其“主心腹癥瘕坚积”。蚤休清热解毒,消肿止痛。党参、醋鳖甲、蚤休三者共为君药,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以黄芪、白术补气健脾益胃,助党参益脾胃之气,同时利水,预防、治疗原发性肝癌所致腹水、双下肢水肿等,《珍珠囊》载:“黄芪甘温纯阳,其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本草通玄》载:“白术,补脾胃之药,更无出其右者。土旺则能健运,故不能食者,食停滞者,有痞积者,皆用之也。”以土鳖虫、大黄、桃仁活血逐瘀,助鳖甲化瘀散结之效;以半枝莲清热解毒、散瘀止痛,以助蚤休清热解毒,共为臣药。

  佐以茯苓健脾利湿,以增强脾胃运化之力;三七、生牡蛎、全蝎活血散结,以助化瘀软坚;《灵兰要览》载:“治积之法,理气为先。”故佐香附、陈皮疏肝理气、和胃降逆,以助诸药健运脾胃、活血通络。柴胡为使,其用有二:一则疏肝解郁,以佐上药,二则引经,使他药直达病所,如《医学启源》也记载有“柴胡,少阳、厥阴引经药也”。甘草为使,调和诸药,《景岳全书》载:“甘草,味至甘,得中和之性,有调补之功,故毒药得之解其毒,刚药得之和其性,表药得之助其外,下药得之缓其速。助参、芪成气虚之功,人所知也;甘草……随气药入气,随血药入血,无往不可,故称国老。”诸药合用,共奏健脾理气、化瘀软坚、清热解毒之功。

  用药原则

  重脾胃。“脾虚”贯穿了肝癌的全病程,“脾为后天之本”。早在《黄帝内经》就有“五脏者,皆禀于胃,胃者,五脏之本”的描述。李东垣《脾胃论》进一步阐述:“人以胃气为本”“内伤脾胃,百病由生。”都与肝脾关系密切。《金匮要略》载:“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肝癌的发生,脾虚为本,随着病情的发展,脾虚不断加重,故肝癌治疗中以“健脾”为本,肝复方中以党参、黄芪、白术、茯苓健脾以治本;“治积之法,理气为先”,同时用香附、陈皮疏肝理气、和胃降逆,补而不滞,补而不碍邪。健脾的同时,强调顾护胃气,“有胃气则生”。同时体现在肝复方加减运用方面,如以竹茹、半夏和胃止呕;黄连、吴茱萸调和肝胃;麦芽、谷芽等消食和胃;枳壳、沉香等行气和胃;连翘清热和胃等。同时,脾胃为气机升降的枢纽,清阳自脾而升,浊阴由胃而降;而肝主疏泄,调畅全身气机,肝复方中以柴胡、香附、陈皮等调理脾胃气机、疏理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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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皮

  治肝宜疏肝清肝柔肝。“肝为风木之脏,因有相火内寄,体阴而用阳,其性刚,主动,主升。”从五行来看,肝木其母为水,其子为火,肝木介于水火之间。肝藏血,主动,主升,体阴而用阳,一方面,肝癌易出现阳证、热证;另一方面,由于肝阴为肝脏功能的基础,肝癌的发展必伤肝体,出现肝血、肝阴的不足,随着病情进展,肝肾之阴皆伤,甚至出现肝肾亏竭,故滋补肝肾之阴是肝癌治疗的重要方法之一。潘敏求常以栀子、虎杖、田基黄等清肝;枸杞、女贞子、菟丝子、山茱萸等柔肝;柴胡、木香、香附、川楝子等疏肝。潘敏求主张疏肝清肝柔肝应与健脾补肾同用,肝藏血,肾藏精,精血互生,而脾为气血生化之源,故肝癌的治疗应肝、脾、肾同治,顾护肝肾之阴,顾护脾胃之气。

  扶正祛邪并用。“正气不足,而后邪气踞之,正气与邪气势不两立,一胜则一负。”肝癌的发生、发展过程是“因虚致实,因实更虚”的过程,健脾扶正是关键,但不是单纯的补益,更重要的是调:调气血、调阴阳平衡、调脏腑平衡,如健脾不忘疏肝、补气不忘养阴、补肝肾与健脾合用、清热而不伤阴、补气不忘行气、行气而不伤阴、活血而不破血、扶正与祛邪并用等。潘敏求认为,肝癌的发生,脾虚为本,瘀毒为标,在健脾治本的基础上,化瘀软坚、清热解毒以治标,如以鳖甲、大黄、桃仁、全蝎、生牡蛎、三七、土贝母等活血软坚,以蚤休、半枝莲、白花蛇舌草等清热解毒,以大腹皮、桑白皮、茯苓皮、薏苡仁等治疗湿毒,以炒栀子、田基黄、虎杖、金钱草等治疗湿热毒邪。潘敏求特别强调,祛邪时,攻伐不可太过,衰其大半即止,反对过度治疗,攻毒太过必伤正,强调扶正,不可攻伐太过。

  重视对药的运用。潘敏求在处方用药时讲究配伍,或相须、或相使,灵活运用对药,常用的有:党参、黄芪健脾补气,利水消肿而不伤阴;白术、茯苓健脾补气,渗湿消肿;枸杞、女贞子与菟丝子滋补肝肾之阴;半枝莲、白花蛇舌草清热解毒利湿;黄连、吴茱萸清肝泻火、燥湿止泻、和胃降逆止呕;土贝母、生牡蛎与夏枯草消肿散结软坚;鳖甲、全蝎软坚散结止痛;半夏、竹茹化痰健脾,和胃止呕;虎杖、田基黄清热利湿退黄;桃仁、大黄活血祛瘀;麦芽、谷芽消食不伤胃气。

  郑重申明:

  由于每个人的体质和病情不同,本案中的方药和剂量仅适用于本案病人当时的病情。未经中医辨证诊治,不得照搬使用本案中的处方和剂量。广大读者如有需要,应前往正规医院诊治,以免贻误病情。■

  【内容整理自:《中国中医药报》2022年4月15日第五版,作者:杜小艳 湖南省中医药研究院附属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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